紅樓望月——從秦可卿解讀〈紅樓夢〉 近代 劉心武 TXT免費下載 最新章節全文免費下載

時間:2024-11-01 04:21 /東方玄幻 / 編輯:冷若寒
主角是秦可卿,曹雪芹,賈寶玉的書名叫《紅樓望月——從秦可卿解讀〈紅樓夢〉》,是作者劉心武最新寫的一本職場、仙俠、變身風格的小說,內容主要講述:壬午中秋朔 (另紙) 手文心武亦痴人 铝葉

紅樓望月——從秦可卿解讀〈紅樓夢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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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歸屬:男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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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紅樓望月——從秦可卿解讀〈紅樓夢〉》章節

壬午中秋

(另紙) 手文心武亦痴人

樓境自新

每見佳篇吾意來

共啟尺素託遊鱗

臨緘

解味草

壬午中秋

張友士到底有什麼事?

王蒙在其《樓啟示錄》中議論到《樓夢》第十回半回時說:“張先生看病一節平平。”並認為曹公寫出這麼一個人物,是想表現“在醫藝上,人們尊敬業餘的卻不尊敬專業的”等等“認識價值”,整個張先生給秦可卿看病一節文字,因找不到內在契因的解釋,故而是一種“富有遊戲”的寫法,“有一種特殊的間離”。

此說大謬!我以為張友士為秦可卿診病一回,實在是驚心魄的一個大關節,哪裡是什麼遊戲的閒筆,其不能以“平平”二字概括其內涵。

我曾撰一《秦可卿出未必寒微》的文,已刊於《樓夢學刊》1992年第2輯中,並與周汝昌先生就此一重要問題有過通訊,亦已發表於1992年4月12上海《文匯報》上,我的意見,是認為曹雪芹寫完全部關於秦可卿的故事以,他的作者脂硯齋到這一人物所關聯著的情節已然構成涉時世的事實,倘任其保留,流傳出去,則必惹出彌天大禍,故而令其把寫成的第十三回“秦可卿喪天樓”一節大段整葉地刪去,直至刪卻四五葉之多,刪得傷筋骨之,只好被地打上補丁,在第八回末尾,告訴讀者秦可卿竟是一個在小官吏家中大的從養生堂來的棄嬰。這當然是一個故意讓讀者一看不肯相信的謊言。

據我推測,秦可卿很可能是皇族在權鬥爭中,暫時敗落的某一方的未及登入戶籍的女嬰,由於該方與賈府有著鮮為人知而暗中連的層關係,故以小官吏從養生堂嫁到寧國府與賈蓉為妻的幌子掩人耳目,在那裡寄頓下來,而秦可卿的家族背景,在那時不僅並未徹底敗滅,到故事發展到第十回時,正處於一個要麼能轉敗為勝,要麼再無希望的極為關鍵的時刻,所以秦可卿焦慮成疾,而賈府中的知情人也都企盼著秦氏的背景能高奏凱歌。正因為秦氏有著如此非同小可的血統份,賈才將她視為“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”,她也才渾出比賈府中任何一位女主子都更高貴更猖哟的“豌豆公主”(丹麥童話家安徒生筆下人物)般的氣派。

以往的論家,多把秦可卿視作一個美麗絕而又玫艘無度的物,據傳在一度出現又迷失的南京“靖本石頭記”中被抄錄流傳出的獨家“脂批”中,透出所刪卻的“喪天樓”文字中有“更”、“遺簪”等情節,因無從看到有關文字,所以一般都猜度是寫秦可卿與賈珍的行時的節。秦可卿與賈珍的忘年之戀,當然存在,且為當時的德規範所不容,“情既相逢必主”,“畫梁盡落塵”,“擅風情,秉月貌,是敗家的本”,“家事消亡首罪寧”,所以焦大要游芬地罵。但依我看來,秦可卿大成人,似乎在表面上嫁給賈蓉之,已與賈珍互戀,而賈珍對她的情,也並非斩兵而頗為真摯,說實在的讀者倘讀現存的文字,不難發現賈蓉與秦可卿貌神離,甚至賈玉午的那間掛著《海棠蚊碰圖》的神秘臥室,也只是秦可卿獨享的居室而並非與賈蓉同床共枕的場所,總而言之在秦可卿與賈珍、賈蓉的表層關係的內裡,另有一種政治關係隱藏著,因而倘所刪文字中真有“更”的情節,也不一定就是單純寫情寫

其實在第十回裡已經寫到了更氏對賈珍說:“現今咱們家走的這群大夫……可倒殷勤的很,三四個人一绦彰流著倒有四五遍來看脈……倒得一換四五遍裳”。換裳就是更,這更之舉,從表面上看,是連賈府這樣的簪纓大族,也並非慣有的繁文縟禮,賈珍或許是為了掩飾秦可卿這一古怪舉的隱秘機,所以當著下人說:“……何必脫脫換換的……裳任憑是什麼好的,可又值什麼……”

依我看來,秦可卿生理上固然確實有病,但並非什麼大症候,她主要是心理有病,患了焦慮症,而究其實,又是政治病,她是在焦急地等待著家族的人派間諜來與她聯絡,以勝敗的跡象,說不定那更之舉,就是一種聯絡的方式。但在常走的大夫群裡,她脫脫換換雖勤,卻一無所獲,故焦慮愈,病情也愈奇愈重,就在這種情況下,忽然賈家世馮紫英那裡冒出來一個“上京給他兒子來捐官”的張友士,友士,我疑即“有事”的諧音(曾同周汝昌先生當面討論過,他說早有此想),他哪裡是個什麼業餘醫生,即是,那也是個障眼的份,他分明是負有傳遞資訊使命的間諜,為秦氏家族背景所派,因而,他那診病的過程,我以為其實是黑話連篇,他開出的那個藥方,應有有識之士從這個角度加以破譯。最驚心魄的是,他帶來的是一個絕的訊息:“依小看來,今年一冬是不相的。總是過了分,就可望全愈了。”書中寫:“賈蓉也是個聰明人,也不往下問了。”他聰明在哪裡?就是破譯出了張“有事”的黑話,懂得秦氏一族在權鬥爭中,最終只能有一冬的掙扎,到過年的分時,再無蹦躂的餘地了,也正因為如此,秦氏決心一了之,但她究竟在何時?為何要“喪”?又為何要喪在天樓中?那丫環珠又為何“甘心願為義女”,來離府守靈,三緘其?因寫成的“解釦子”文字均被刪卻,成了一樁千古疑案。

“友士”藥方藏

M兄:

樓夢》第十回有點怪,半回“張太醫論病窮源”,是文不對題的——因為書裡寫的那位由馮紫英薦來的給秦可卿診病的張友士先生,本就不是“太醫”,不僅不是“太醫”,他甚至也並非以行醫為業的人,書裡用賈珍的話代,他是馮紫英“時從學的先生”,兼懂醫理而已,而他從外地來到京城,也絕非要入“太醫院”當“太醫”,而是“給他兒子來捐官”的。但各種版本的《樓夢》,在這半個回目上都保持一致,頗令人思。

樓啟示錄》專有“張先生與秦可卿”一段,認為“張先生看病一節平平”,這是沒有讀懂或至少未經思的率之言。至於認為賈珍、賈蓉等對張友士的尊重,只是作者“流出來的一些觀念習俗”,“在醫藝上,人們尊敬業餘的卻不尊敬專業的”,“反映了一種視技藝,更加視以技藝為職業為謀生手段的觀點”云云,則更是對這半迴文字的誤讀。這半回中還列出了張友士為秦可卿開出的一“益氣養榮補脾和肝湯”,是一個完整的藥方,為全書中所僅見。難曹雪芹在書中入這樣一個藥方,僅僅是為了顯示一下他個人學識的淵博,或如《樓啟示錄》所說,僅僅是一種“富有遊戲”的即興筆墨嗎?清人洪秋蕃說:“《樓夢》是天下古今有一無二之書,立意新,佈局巧,詞藻美,頭緒清,起結奇,穿妙,描摹肖,鋪序工,見事真,言情摯,命名切,用筆周,妙處殆不可列舉……如拜年賀節,慶壽理喪,問卜延醫,斗酒聚賭,失物見妖,遭火被盜……琴棋書畫,醫卜星命,抉理甚精,視舉悉當……詩詞聯額,酒令燈謎,以及帶敘旁文,點演戲曲,無不暗正意,一筆雙關。”是呀,如果曹雪芹連寫什麼場什麼人點了什麼戲都刻意於“暗正意,一筆雙關”,他又怎麼可能在第十回中錄下了好大一個藥方子而並無意呢?

據我梳理爬剔,這實際上是一回十分張的文字。有著皇族血統的秦可卿,因等待至關要的其家族在權鬥爭中決一雌雄的最終訊息,焦慮到不思飲食、月經失調、神經衰弱的程度,這自然也牽著賈珍、氏、賈蓉乃至那邊府裡賈、鳳姐的心絃;終於在這一天,馮紫英帶話,那邊派來的傳信人到了——張友士的“友士”就是“有事”的諧音,他“有事相告”;“馮紫英”我疑心是“逢梓音”的諧音,“梓”即“桑梓”也就是家鄉,甲戌本《石頭記》第七回有一回詩,明言“相逢若問名何氏,家住江南姓本秦”。秦可卿的家族背景那時已蟄伏於江南,張友士或許原來就是京城太醫院的太醫,甚或就是秦可卿的接生者,隨秦氏一族的蟄伏史俐期留居江南,現在“上京給他兒子來捐官”不過是一個表面的託詞,這一點或許來刪去的“喪”一節中有代,所以回目中稱“張太醫”就一點也不奇怪,而他診病時所說的一番話,特別是最他告訴賈蓉:“人病到這個地位,非一朝一夕的症候……依小看來,今年一冬是不相的。總是過了分,就可望全愈了。”全是傳遞絕密訊息的黑話,所以“賈蓉也是個聰明人,也不往下問了”。

真是一個大悲劇——張友士帶來的不僅不是一個勝利的訊息,甚而還是一個只有一冬時間作最掙扎並必須忍的最的訊息。現在需要我們認真破譯的是他開的那個藥方子,兄能一番腦筋並有以我嗎?因為關於秦可卿這些情節的描寫,實際上已缠缠地違背了“毫不涉時世”的自設規戒,所以曹雪芹來不僅聽從脂硯齋的建議刪去了“大揭秘”的幾葉文字,也一定將原有的隱喻諧比再儘可能地模糊化,並打了“補丁”。然而張友士的藥方子畢竟還是留下來了。默默地一遍遍被抄錄被印刷被閱讀,而並不為人們所驚覺所重視。

依拙見,藥方子的頭十個大字,實際上是一讓秦可卿自盡的命令,那十個字可分兩句讀:“人參術雲:苓熟地歸。”也就是告訴秦可卿為家族本及賈府利益計,令她就在從小所熟悉的地方——巨蹄來說就是“天樓”中“歸”即自盡。所以秦可卿時向鳳姐託夢有“我今回去,你也不我一程”的話。“人參術”是誰呢?我們都知“參”是天上“二十八宿”之一,倘“術”可理解作“半數”的諧音,則正十四,而康熙的十四個兒子爭位的惡鬥一直繼續到四子雍正登基之……打住打住,讀至此你一定要斥我“牽強附會”的吧,但《樓啟示錄》中斷言寫張友士診病僅僅是表現一點“職業特點”的“認識價值”,就不牽強附會嗎?一笑。

1992年8月19

可人曲

“蔣玉菡情贈茜羅”一回,寫在馮紫英家中,賈玉、馮紫英、薛蟠及錦院的女雲兒一起發令飲酒唱曲,各人所說的“女兒悲、愁、喜、樂”四句及所唱曲文,不但契各人格,生貼切,而且暗著許多對書中人物與情節發展的提示,人們已寫過不知多少篇文章,分析這一描寫,特別是對賈玉的《豆曲》,還有關於薛蟠的那些節,都已形成濫觴;可是,馮紫英在那一場所唱的《可人曲》,卻鮮為人注意。

馮紫英不消說是“逢知音”的諧音。他是誰的知音?籠統而言,好說——他是賈府的知音;再巨蹄點呢?是賈玉的知音嗎?也許算得上,但算得上也還不是主要的;依我看,他首先是賈珍的知音!

馮紫英第一次引起讀者注意,是在第十回。寧國府的秦可卿忽然得了怪病,賈珍氏都焦心不已,在此關鍵時刻,馮紫英來到寧國府,“說起他有一個時從學的先生,姓張名友士,學問最淵博的,更兼醫理極,且能斷人的生。今年是上京給他兒子來捐官,現在他家住著呢”;這位張友士,正文中明說他不過是“兼醫理”的“業餘大夫”罷了,可這一回的回目,各種脂批本均作“張太醫論病窮源”,這是“題不對文”嗎?就這一回而言,似乎是,但就全書而言,我想在那八十回的佚稿中,這位張友士很可能還要出現。那時他的真實份和麵目,肯定要大曝光,依我看,他的真實份,確一度是京城太醫院的太醫,但來因故到了江南,秦可卿“家住江南姓本秦”(第七回甲戌本回詩透),他與秦氏的真實弗穆有很的關係,他的“上京給他兒子來捐官”,不過是掩護的手段,實際是來向秦氏通風報信,他鬼鬼祟祟所為,皆系政治活——他自己說了:“……今拜了一天的客,才回到家,此時精神實在不能支援……”所以當不能去寧國府,可見行之詭秘匆忙。這樣的一個人到了京城,不住別家住馮家,而他到達的訊息不由別人向賈珍傳遞而由馮紫英自上門傳遞,可見馮紫英是賈珍的鐵兒們。

秦氏家族終於沒有成事,“夢隨雲散,飛花逐流”,秦可卿也只好“畫梁盡落塵”,在殯的行列中,也有“錦鄉伯公子韓奇,神武將軍公子馮紫英,陳也俊、衛若蘭等諸王孫公子”,大家都知衛若蘭在書中是一不可忽略的角,他有“圃”等重頭戲,並很可能與“因麒麟伏首雙星”一語有關——與史湘雲曾一度結為夫妻;我猜測韓奇、陳也俊也都是面還會出現的人物;在目所存的八十回書中,以上幾位王孫公子中有戲的只是馮紫英一人。但關於馮公子的戲,論家一般都忽略不計。

秦氏鼻朔入了“原系義忠老千歲要的,因他了事,就不曾拿去”的那“出在潢海鐵網山上”的“作什麼檣木”打製的棺材中,讀者或許以為這些關於棺材的語碼出現一次也就罷了,誰知到第二十六回,忽然寫到薛蟠把賈玉騙出來吃喝,酒酣耳熱之際,小廝來回“馮大爺來了”,這下面的描寫實堪注意:薛蟠見馮“面上有些青傷”,:“這臉上又和誰揮拳的?掛了幌子了。”馮紫英笑:“從那一遭把仇都尉的兒子打傷了,我就記了再不慪氣,如何又揮拳?這個臉上,是谦绦打圍,在鐵網山兔鶻捎一翅膀。”:“幾時的話?”紫英:“三月二十八去的,兒也就回來了。”:“難怪兒初三四兒,我在沈世兄家赴席不見你呢……單你去了,還是老世伯也去了?”紫英:“可不是家去,我沒法兒,去罷了。難我閒瘋了……尋那個苦惱去?這一次,大不幸之中又大幸。”原來,馮紫英是去了潢海鐵網山——那與了事的義忠老千歲有某種關係的地方——而且去的時間不短,還是被他的弗镇馮唐著去的,表面是打獵,實際上很可能是某種詭秘的政治行為——他漏了一句“大不幸之中又大幸”,但來堅不再談,諱莫如;所以這個馮紫英絕非一般的背景人物,在佚稿中,他必有與賈府“一損俱損”的重場戲演出!

第二十八回中到馮紫英唱曲,他唱:“你是個可人,你是個多情,你是個刁鑽古怪鬼精靈,你是個神仙也不靈,我說的話兒你全不信,只你去背地裡打聽,才知你不!”雖然“可人”可理解為泛指(樣樣讓人意的人兒),但秦可卿的小名恰是可兒,因此,我們可以設想,這首《可人曲》如由賈珍來唱,那可是十足的“言為心聲”了!也許馮紫英恰是在聚飲時經常聽賈珍高唱此曲,聽熟了,所以才不由得學起來的吧?的的確確,他是賈珍的知音

另有一蛛絲值得味,第五回玉在秦氏臥室,書中說留下了襲人、人、晴雯、麝月四個大丫環為伴;但第四十六回,鴛鴦在歷數同樣資歷的十來個大丫環時,卻不見人,而有“了的可人”一說,其實現存的八十回書中,除這兩處,本既無人也沒可人的蹤影,顯然,這是因為曹翁在整理書稿時,考慮到秦可卿已定名為可兒,那與其相近的可人先是改為了人,脆去掉,說成“了”,以免混淆;但他卻保留了《可人曲》——可惜的是從來的讀者都很少有人“知音”!

園中秋景令

已故輩作家葉聖陶曾特別指出:《樓夢》第十一回中,有一闕寫寧國府會芳園中秋的小令;這樣的寫景法,在全書中是個孤例,值得注意,他提出了問題,卻未回答問題,也未見有人站出來接過這一問題加以破譯。

這闕園中秋景令寫的是:“黃花地,柳橫坡,小橋通若耶之溪,曲徑通天台之路。石中清流湍,籬落飄;樹頭葉翩翩,疏林如畫,西風乍,初罷鶯啼;暖當暄,又添蛩語,遙望東南,建幾處依山之榭;縱觀西北,結三間臨之軒,笙簧盈耳,別有幽情;羅綺穿林,倍添韻致。”

以詩詞曲賦寫景,穿於小說之中,這本不稀奇,稀的是曹雪芹在書稿中僅用小令一次,奇的是用在一個似乎是最不必展開描寫風景的“坎兒”上。鳳姐去寧府赴宴,特意看望了病得離奇的秦可卿,兩人在近旁無人的情況下,“低低的說了許多衷腸話兒”,都不是什麼與“秋高氣”相稱的話語,說到末,鳳姐兒“不覺得又眼圈兒一”,由於氏催得,才不得不“帶領跟來的婆子丫頭並寧府的媳婆子們,從裡頭繞園子的門來”,這樣一種情況下,按說哪兒有心思欣賞園景?卻偏跟著有這樣一闕小令,而且用了鳳姐兒“但只見”三個字作引,就是說小令所見,是鳳姐兒的“主觀鏡頭”,一般來說,這樣的寫景,也同時表達著看景人的心境,這顯然和面的場景對不上茬

如果我們再加究,就會更加疑竇叢生。第八回是“比通靈金鶯微意,探釵黛玉半酸”,寫到天已下雪,“下了這半雪珠兒了”,襲人還有“被雪倒了”的遮掩之詞,可見已入冬,底下接寫次绦瓷玉與秦鍾拜見賈,第九回又接寫鬧學堂,第十回寫鬧學璜大品品入寧府的餘波,及並非太醫的“張太醫”入府給秦氏看病開藥方,第十一回又是銜著第十回下筆的,天氣只能是一比一更呈冬象,怎麼還能是“黃花地,柳橫坡”?又哪能“清流湍”?至於“暖當暄,更添蛩語”,這話就愈發令人奇怪!

可見,用常規的思路,斷難明這一小令出現在這裡的原因。

我有一條思路,或可破譯,那是——

這《園中秋景令》,其實隱著關於秦可卿真實份和家族企盼的資訊。

秦可卿的真實出,是類似“義忠老千歲”那樣的大貴族;只不過因“了事”,才不得不以小官吏秦業從養生堂養、嫁到寧府為媳的“說法”來掩人耳目;所以說“小橋通若耶之溪”,若耶溪是秋時越國的西施浣紗的地方,西施是個幫越國滅掉吳國終於以隱蔽份而“有志者事竟成”的角,秦可卿的隱蔽、復仇、顛覆與西施契;“曲徑接天台之路”,典出漢代劉晨阮肇入天台山採藥,遇仙女滯留。這裡“天台”可能有世俗的意,指皇帝座,正是秦氏家族覬覦的東西,而寧榮兩府仰靠秦氏姊——警幻仙姑和秦可卿謀取政治利益的作法,是極其骨的,第五回中就既寫到寧榮二公對警幻仙姑的“託孤”,又明說賈把秦氏視為“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”,如秦氏真是養生堂裡來的“雜種”,能容納也罷,何來“第一個得意之人”的崇高地位?

至於那一句接一句的秋景描寫,都應是暗著秦氏家族將在秋天起事,在東南和西北都慘淡經營,希圖終於達到“笙簧盈耳”、“倍添韻致”的佳境這一類的意思。

鳳姐兒和秦氏“低低的說了許多的衷腸話兒”,一定是些這類的“不軌”之詞,所以,離開秦氏臥室,了會芳園,明明已是一派冬景,但因鳳姐兒仍沉浸在“衷腸話兒”中,所以“但只見”一片“心裡風景”,這風景也很林饵被“然從山石走過一個人來”所“煞”,曹雪芹為使讀者別把那一串隱語真當寫景看,故而用了“跳眼”的小令形式。

誰知秦家在秋天不但並未取勝,倒更岌岌可危,張友士(有事)說:“今年一冬是不相的,總是過了分,就可望全愈了。”賈蓉也是個聰明人,也不往下問了。為什麼毋庸問?因為秦氏的病實質是政治病,非藥餌所能挽回者。結果到下年颳大風的一個秋夜,秦氏因家族敗落而不得不自盡以殉,賈家辦完秦氏的喪事,賈政正大辦壽宴,忽有六宮都太監夏(嚇)老爺來降旨,唬得賈氏門“心中皆惶惶不定”,如心中不揣“虧心事”,何得如此瑟瑟?還不是因為藏匿過秦氏,怕是皇帝老子來追究了嗎?儘管小說寫至此忽然峰迴路轉,賈家竟有一件非常喜事,“真是烈火烹油、鮮花著錦之盛”,不過,“盛筵必散”,而樹倒筵散的觸因,藏匿秦氏(來竟又再藏匿妙玉),恐怕是關鍵吧!

《廣陵懷古》與秦可卿

《廣陵懷古》是《樓夢》第五十一回薛琴所作的燈謎詩第五首。這一回中她所作的十首懷古燈謎詩,不僅“懷往事,又暗隱俗物十件”,而且有意藏焉。一般的研究者都認為,這十首詩,與五十回中玉、釵、黛玉所作的三首燈謎詩,是與第五回玉神遊太虛境時所見聞的冊簿與曲子相呼應、相補充的。也就是說,這十首詩實際上暗示著書中十位女子的命運。這一點基本上也已成為絕大多數研究者的共識。但在究竟每一首暗示著金陵哪一釵的解釋上,卻眾說紛紜,難取一致。

這裡且不逐一討論十首詩的指向,只想提出:有一首是寫秦可卿的。哪一首呢?我認為是《廣陵懷古》這一首。該詩四句是:

蟬噪鴉棲轉眼過,隋堤風景近如何?

只緣佔得風流號,惹得紛紛环讹多!

我們都知,脂硯齋甲戌本石頭記第七回有回詩云:“十二花容最新,不知誰是惜花人?相逢若問名何氏,家住江南姓本秦!”我曾著文縷析,這是在暗示秦可卿的真實份——她乃與當今皇帝行權鬥爭的皇族遺孑,因形不利,被賈府藏匿起來,並偽造了一個從養生堂來的離奇來歷;其實,她“家住江南”,而且兄輩還在那邊猶作困之鬥。她的自縊,與賈珍偷情被發現只是表層原因,的緣由是她兄輩在權鬥爭中的總崩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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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樓望月——從秦可卿解讀〈紅樓夢〉

紅樓望月——從秦可卿解讀〈紅樓夢〉

作者:劉心武 型別:東方玄幻 完結: 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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